以下是 1997 年巴菲特致股东的信中文版全文：
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
我们在 1997 年的净资产收益为 80 亿美元，这使我们 A 类和 B 类股票的每股账面价值增加了 34.1%。在过去的 33 年中（即自现任管理层接管以来），每股账面价值从 19 美元增长到 25,488 美元，年复合增长率为 24.1%。
- 本报告中使用的所有数字均适用于伯克希尔公司的 A 股，即 1996 年之前公司唯一流通股的继承者。B 股的经济利益相当于 A 股的 1/30。
鉴于我们获得了 34.1% 的收益，我们很想宣布胜利并继续前进。但是，去年的业绩并不是什么大胜利：任何投资者都可以在股票飙升时获得丰厚的回报，1997 年就是如此。在牛市中，我们必须避免犯这样的错误：一只自鸣得意的鸭子在暴雨过后夸夸其谈，以为自己的划水技巧使它在世界上地位上升。一只思维正确的鸭子会将自己在暴雨后的处境与池塘里的其他鸭子进行比较。
那么，1997 年的鸭子等级是多少呢？从下页的表格中可以看出，虽然我们去年划得很猛，但那些仅仅投资于标准普尔指数的被动型鸭子的涨幅几乎和我们一样快。那么，我们对 1997 年业绩的评价是什么呢？嘎嘎。
当市场繁荣时，与标准普尔指数相比，我们往往会遭受损失。指数不承担税收成本，共同基金也不承担税收成本，因为共同基金将所有税收责任转嫁给其所有者。而去年，伯克希尔支付或应计联邦所得税 42 亿美元，约占我们期初净资产的 18%。
伯克希尔永远都要缴纳公司税，这意味着它需要克服公司税的拖累，以证明其存在的合理性。显然，伯克希尔公司的副董事长、我的合伙人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和我不可能每年都舔舐这一障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有望保持对指数的适度优势，这也是你们衡量我们的标准。我们不会要求你们像芝加哥小熊队的球迷那样，对一连串低迷的赛季做出 “何必沮丧？每个人偶尔都会有一个糟糕的世纪” 的反应。
当然，账面价值的增长并不是伯克希尔的底线。真正重要的是每股内在商业价值的增长。但通常情况下，这两个指标会大致同步增长，1997 年的情况就是如此：在盖可（GEICO）业绩大增的带动下，伯克希尔的内在价值（远远超过账面价值）几乎与账面价值同步增长。
有关内在价值一词的更多解释，请参阅我们的《业主手册》，转载于第 62 页至第 71 页。这本手册阐述了我们与所有者相关的商业原则，这些信息对伯克希尔的所有股东都很重要。
在上两份年度报告中，我们向大家提供了一个表格，查理和我认为这个表格对于估算伯克希尔的内在价值至关重要。在下表的更新版中，我们追溯了价值的两个关键组成部分。第一栏列出了我们的每股投资所有权（包括现金和等价物），第二栏显示了我们从伯克希尔经营业务中获得的每股收益，但未扣除税费和购买会计调整（在第 69 页和第 70 页讨论），但已扣除所有利息和公司费用。第二栏不包括我们从第一栏所列投资中获得的所有股息、利息和资本收益。实际上，这两栏显示的是伯克希尔如果分成两个部分，一个实体持有我们的投资，另一个实体经营我们的所有业务并承担所有公司成本的情况。
那些无视我们 38,000 名员工对公司的贡献，而只是把伯克希尔看作一家事实上的投资公司的学者，应该研究一下第二栏中的数字。我们在 1967 年进行了第一次业务收购，从那时起，我们的税前营业利润从 100 万美元增长到 8.88 亿美元。此外，如前所述，在这项工作中，我们将伯克希尔的所有公司支出 ——660 万美元的管理费用、6690 万美元的利息和 1540 万美元的股东捐款 —— 都分配给了我们的业务运营，尽管其中的一部分也可以分配给投资方面。
以下是这两部分业务按十年划分的增长率：
1997 年期间，我们业务的两个部分都以令人满意的速度增长，投资每股增长了 9543 美元，即 33.5%，营业利润每股增长了 296.43 美元，即 70.3%。一个重要的注意事项是：由于我们在超级猫保险业务方面很幸运（稍后讨论），也由于盖可的承保收益远远高于我们在大多数年份的预期，我们 1997 年的营业收益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得多，也比我们对 1998 年的预期要高。
我们在投资和经营方面的进展速度今后肯定会下降。对于任何部署资本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成功更能使人退缩。我自己的经历就说明了这一点：早在 1951 年，当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本・格雷厄姆的课堂上听课时，一个能给我带来 10,000 美元收益的点子就能使我当年的投资业绩提高整整 100 个百分点。如今，一个能为伯克希尔带来 5 亿美元税前利润的点子就能为我们的业绩增加一个百分点。这也难怪，我在 20 世纪 50 年代的年度业绩要比之后任何 10 年的年度收益高出近 30 个百分点。查理的经历与此类似。我们当时并不聪明，只是规模较小。以我们目前的规模，我们取得的任何业绩优势都将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我们已经投入资本的企业（包括运营子公司和我们作为被动投资者的公司）都拥有辉煌的长期前景，这将对我们有所帮助。我们还拥有一支在能力和专注度方面无与伦比的管理团队。这些高管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富有，他们不需要伯克希尔的薪酬来维持生活。他们的动力来自于成就的喜悦，而非名利。
尽管我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高兴，但我们对投入新资金的前景并不满意。企业和股票的价格都很高。这并不意味着这两者的价格会下跌 —— 我们对此完全没有看法 —— 但这确实意味着，当我们投入新资金时，我们获得的预期收益相对较少。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尝试执行泰德・威廉姆斯（Ted Williams）式的纪律。在《击球科学》一书中，特德解释说，他将打击区划分为 77 个单元，每个单元都有棒球大小。他知道，只挥棒击打 “最佳” 区域内的球，可以使他的打击率达到 0.400；而挥棒击打 “最差” 区域内的球，即打击区的外低角，则会使他的打击率降至 0.230。换句话说，等待肥球意味着进入名人堂；胡乱挥棒则意味着进入小球员行列。
如果它们在打击区内，我们现在看到的商业 “投球” 也只是抓住了外下角。如果我们挥棒击球，就会被锁定在低收益上。但是，如果我们对今天的球都听之任之，就无法保证下一个球会更合我们的心意。也许过去诱人的价格是畸形的，而不是今天的全价。与泰德不同的是，我们不会因为抵挡了三个勉强在打击区内的球而被叫停；尽管如此，只是日复一日地站在那里，把球棒扛在肩上，并不是我心目中的乐趣。
- 非常规承诺
如果我们找不到自己最喜欢的投资品种 —— 经营良好、价格合理、经济效益良好的企业 —— 我们通常会选择将新资金投入质量上乘的短期投资工具。但有时，我们也会冒险另辟蹊径。显然，我们相信我们所做的其他承诺更有可能带来利润而不是损失。但是，我们也意识到，它们并不能像以有吸引力的价格获得的出色业务那样提供确定的利润。找到这样的机会，我们就知道我们会赚钱 —— 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对于另类投资，我们认为我们会赚钱。但我们也认识到，我们有时会出现亏损，有时甚至是巨额亏损。
截至年底，我们有三个非传统头寸。第一个是 1,400 万桶石油的衍生品合同，这是我们在 1994 - 95 年建立的 4,570 万桶头寸的剩余部分。3170 万桶的合同于 1995 - 97 年结算，这些合同为我们带来了约 6190 万美元的税前收益。我们剩余的合同将于 1998 年和 1999 年到期。
第二项非常规投资是白银，去年我们一口气买进总共 11.12 亿盎司的白银（约 10 亿美元），以目前的市价计算，1997 年总共贡献 9740 万美元的税前收益。某个角度来说，这仿佛又让我回到过去，记得在 30 年前，我因为预期美国政府货币将自由化（美元黄金脱钩）而买进白银，自此之后，我便一直追踪贵金属的基本面，只是并没有其它的买进动作。自 1997 年利率大幅下滑以来，我们的未实现税前收益高达 5.98 亿美元，由于我们以市场价格认列这些证券，因此这些收益已全数反应在公司年底的账面价值上。
第三项是我们持有的一些可转换特别股。除了可转换特别股，我们在 1991 年还透过私募的方式投资了三亿美元的美国运通俗称 “Percs” 的股票，这种证券基本上算是一种普通股，只不过在投资的前三年我们可以领取一笔特别的股利，条件是在同时间我们因为股价上涨所带来的资本利得将受到限制，然而即便如此，这笔投资还是因为本人的英明决策而获利不菲，当然其中也包含一些运气的成份，比例约是 110%（剩下的才是本人的能力）。
根据约定我们的 Percs 必须在 1994 年八月以前转换成普通股，而就在前一个月我还一直在考虑是否应该在转换期限到期以前把这项投资给处分掉，当时考量的是虽然美国运通总裁 Harvey Golub 表现相当优异，他总是有办法将公司的潜力发挥到极致（这点从一开始便不断地获得证明），只是这种潜能还是面临严重的挑战，那就是美国运通来自于以 Visa 为首的其他发卡单位激烈的竞争，在衡量各种利弊得失之后，我还是倾向于把这笔投资提前给处分掉。
还好我走狗运，就在要做决定的那个月，我正好到缅因州和 Hertz 租车公司总裁 Frank Olson 一起打高尔夫球，Frank 是一位相当优秀的经理人，因为业务的关系相当熟悉信用卡的行业，所以打从第一洞开始我就一直追问他有关这行业的种种问题，到了第二洞的果岭时，Frank 已经让我完全相信美国运通的企业卡是一项绝佳的生意，所以当下我就决定不卖了，等到后九洞时，我更决定加码投资，于是在回来的几个月后，伯克希尔已经拥有该公司 10% 的股权。
现在我们光是在美国运通的投资潜在利益就有 30 亿美元，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 Frank，不过我们俩人共同的好友 - George Gillspie 却直说我搞错应该要感恩的对象了，他强调要不是因为他安排这次的球会，并且把我跟 Frank 摆在同一组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果。
- 保险业务
自从 1967 年我们进军保险业以来，我们的浮存金规模 71 亿，每年以 21.7% 复合成长率增加，更棒的是，这些资金完全没有成本，事实上还让我们赚了钱。
我们的保险事业在 1997 年的表现依旧相当不错，特别是在超级猫（Super - Cat）保险方面，我们很幸运地承接了几笔大型的保单，为我们带来了可观的利润。不过，这部分的业务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每年的业绩可能会有很大的波动。
- 收购与运营
1997 年我们同意买下明星家具（Star Furniture）与国际冰雪皇后（Dairy Queen，在 1998 年初完成），两家公司都完全符合我们的标准：业务易于理解、拥有绝佳的竞争优势，并且由杰出的经理人管理。
多年后，Blumkin 家族的 Irv Blumkin 得知当初获得推荐的三家公司之一 R.C. Willey 威利家具 CEO 比尔・柴尔德（Bill Child）有意出售，我们立刻把握良机促成交易，这项收购在 1995 年的年报已向各位报告过，事后我们对这笔交易也很满意，Bill 是完美的合作伙伴，当然我也不忘问问 Bill 相同的问题，请他推荐其它杰出的同业，结果得到的答案与 B 夫人所说的一致，其中一家就是位于休斯顿的明星家具，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没有一家有意愿出售。而就在去年年度股东会的前一个周四，所罗门公司的董事长鲍勃・德纳姆（Bob Denham）告诉我明星家具的大股东兼 CEO 梅尔文・沃尔夫（Melvyn Wolff）想跟我谈谈，应我们的邀请，Melvyn 光临奥马哈参加了年会，并且对于伯克希尔的印象不错，而于此同时，我也看了明星家具的财务报表，一切正如我所预期。几天后，Melvyn 与我再度在纽约碰面，前后只花了两个钟头的会谈就达成了交易，而如同先前与 Blumkin 家族及 Bill Child 的经历一样，我不需要再去查核租约、员工雇用合约等，我知道我正在和一位具有正直人格的人打交道，这样就足够了。
我们旗下的子公司在各自的领域都表现出色，它们的管理层都非常优秀，能够在没有我们过多干预的情况下有效地运营公司。我们相信，这些子公司的长期发展前景非常广阔，将继续为伯克希尔的股东创造价值。
- 股东指定捐赠计划
大约有 97.7% 的有效股权参与 1997 年的股东指定捐赠计划，总计约 1,540 万美元捐出的款项分配给 3,830 家慈善机构，详细的名单参阅附录。
累计过去 17 年以来，伯克希尔总计已按照股东意愿捐赠高达 1.131 亿美元的款项。除了之外，伯克希尔还透过旗下的子公司进行捐赠，而这些慈善活动都是早在他们被我们购并以前就行之有年的（除了先前的老板自行本身负责的个人捐赠计划之外），总的来说，我们旗下的关系企业在 1997 年总计捐出 810 万美元，其中包含 440 万美元等值的物品。
每年都有一小部份的股东由于没有将股份登记在本人的名下，或是没能在 60 天的期限内，将指定捐赠的表格送回给我们，而没办法参加我们的指定捐赠计划，对此查理跟我感到相当头痛，不过我们必须忍痛将这些指定捐赠剔除，因为我不可能在拒绝其他不符合规定股东的同时，还破例让这些人参与。
想要参加这项计划者，必须拥有 A 级普通股，同时确定您的股份是登记在自己而非股票经纪人或保管银行的名下，同时必须在 1998 年 8 月 31 日之前完成登记，才有权利参与 1998 年的捐赠计划，当你收到表格后，请立即填写后寄回，以免被丢在一旁给忘记了。
- 其他事项
给股东的季报：在去年的年报中，我曾经向各位透露由于邮寄季报的费用大幅增加，同时要将季报寄给那些不是用本名登记的股东有其困难性，所以征询大家是否可以接受直接将季报与年报公布在公司网站上，取代原先印制与邮寄报告的做法，虽然只有少数的股东回应，但长期以来具有科技恐惧症的我很明白还是有少数想要年报资讯的股东，不习惯透过网路取得相关的资讯，我完全能够体会他们的想法。
惟考量大幅增加的印刷费用，最后我们还是决定除非股东有特别要求，我们才邮寄印好的季报，所以若你也有意要一份书面的季报，请填妥年报上所附的申请表格，同时在此也提醒所有的股东，我们还是会继续邮寄年报给所有的股东。
至于喜欢利用电脑上网的股东们，一定要到我们公司网站的首页看看，里面包含大量有关伯克希尔现况的资讯，同时还有 1977 年到现在为止的公司年报，此外网站上还有对旗下其他子公司的网站连结，经由这些网站大家可以更了解子公司的产品资讯，有的甚至可以透过网路直接下单购买。
根据证管会法令的规定，我们必须在每季结束后 45 天内申报季报，而透过网路公开资讯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我们希望如此重大的讯息可以以完整而不经过媒体消化过滤的方式，在股市收盘后即时地传达给所有关心本公司状况的人士，因此我们决定在往后每季的最后一个星期五，今年分别是 5/15、8/14 及 11/13 将季报对证管会做申报的动作，并在当天晚上将相同的资讯同步公布在公司的网站上，此举将能够使得伯克希尔所有股东，不管是以本人或挂名的方式持有，皆站在同等的地位之上，另外，我们也预计在 1999 年 3 月 13 日星期六将年报公布在网站上，并在同一时间将年报邮寄出去给所有的股东。
年度股东会：今年伯克希尔的伍斯达克将在五月 2 号到 4 号举行，整个大会将在五月 4 号星期一的年度会议召开后落幕，去年的年会在 Aksarben 体育馆召开，所有的工作人员及参与的来宾对于当天的会场都相当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年会的前一天，我的嗓子沙哑了，当时几乎要如了查理的愿。
股东会资料将告诉大家如何取得球赛入场的门票，里面同时包含一本旅行小手册，介绍本地热门的旅游景点，当然也包括 12 家乳品皇后在内。我和查理希望大家能够参加今年的股东会，与我们一起分享伯克希尔的发展成果。
沃伦・巴菲特
董事会主席
1998 年 2 月 27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