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1998年致股东的信（中文版）

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东们：

1998 年，伯克希尔的净资产增长了 259 亿美元，每股增长 48.3%—— 无论是 A 股还是 B 股。在过去 34 年里，自现任管理层接管以来，每股账面价值已从 19 美元增长至 37801 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 24.7%。

让我进一步解释一下。因为我们的股票目前的售价远高于其账面价值，所以每当我们发行新股时，无论是现金发行还是在并购中发行，每股账面价值都会立即大幅增加。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因此多赚一分钱。事实是，此类交易对我们的每股内在价值没有直接影响。正如我和我的合伙人查理・芒格反复强调的，真正重要的是内在价值的增长，而不是账面价值的增长。尽管伯克希尔的内在价值在 1998 年大幅增长，但远不及账面价值 48.3% 的增幅。不过，我必须强调，我们目前的内在价值仍然远高于账面价值。（有关这些术语的解释，请参阅《股东手册》，我们在其中列出了与股东相关的商业原则。）

展望 1999 年，我们拥有伯克希尔历史上最优秀的业务组合和管理团队。我们在 1998 年收购的两家公司，通用再保险公司（General Re）和商务喷气机公司（Executive Jet），在各个方面都是一流的（稍后会详细介绍），而且我们现有业务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政府雇员保险公司（GEICO Insurance）的表现再次令人瞩目。当然，也有坏消息。我们持有大量股份的几家大型上市公司遇到了我们未曾预料到的运营问题，导致我们的股票投资组合表现落后于标准普尔 500 指数。幸运的是，这些公司的问题只是暂时的，查理和我相信它们的长期前景仍然非常乐观。

在过去的三份年度报告中，我们提供了一张表格，我们认为这张表格能最好地估算伯克希尔的内在价值。在今年更新的表格中，我们以备考形式纳入了通用再保险公司的数据，就好像该公司从年初就归我们所有一样。第一列显示了我们的每股投资额（包括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但不包括金融产品部门持有的证券）。第二列显示了伯克希尔核心业务的每股运营收益，已扣除利息和运营费用（但在扣除所得税和购买法会计调整之前）。这个数字已经扣除了第一列中投资的所有股息收入、利息收入和资本利得。实际上，这张表格展示了如果伯克希尔被拆分为两部分会是什么样子：一个是持有我们投资组合的控股公司，另一个是运营我们所有业务并承担所有成本和盈亏的营利性公司。

尽管如此，查理和我仍然希望未来公司价值能以平均每年 15% 的速度增长。我们认为这是可能达到的最高速度了。在未来，我们可能在某些年份超过 15%，但也可能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甚至出现负增长，从而拉低我们的平均增长率。此外，你们应该知道，平均每年 15% 的增长率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们的净资产必须增加 580 亿美元。如果没有几笔引人注目的大交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像爆米花摊这样的小生意是不行的。而且目前的市场环境不利于我们寻找合适的大规模收购目标。然而，我们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会全力以赴。

无论未来如何，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在，我至少会将 99% 的净资产保留在伯克希尔。至于我还能在多久呢？嗯，如果美国有 625 个像伯克希尔和通用再保险公司这样的纳税人，那么美国所有其他公司以及 2.7 亿美国公民就再也无需缴纳任何联邦所得税或任何其他形式的联邦税（包括社会保障税或房地产税）了。所以伯克希尔的股东们可以说是 “在为国家做贡献”。

对查理和我来说，开出一长串零的巨额支票一点也不让我们困扰。伯克希尔作为一家美国公司，而我们作为美国公民，能够在这个伟大的国家蓬勃发展，这在其他国家是不可能的。我想如果我们出生在世界其他地方，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地避税，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富有（包括生活的其他方面）。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很庆幸能够向政府缴纳一大笔钱，而不是因为残疾或失业而不时依赖政府的支持。

伯克希尔去年确实为国家财政做出了贡献。例如，在去年通用再保险公司的并购中，我们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支付了 3000 万美元作为发行新股的费用，创下了 SEC 历史上的新纪录。查理和我非常尊重 SEC 代表所有投资者所做的努力。我们只是希望有其他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敬意。

由于政府雇员保险公司在 1998 年的出色表现和盈利能力，公司的股息分配也相应增加。共有 1.03 亿美元，占工资总额的 32.3%，分给了在公司工作一年以上的 9313 名员工。这一比例在美国所有公司中是最高的之一。（此外，员工还可以间接受益于公司赞助的养老金持股计划。）

我强烈建议你们阅读（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莱维特的演讲（你可以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官方网站 www.sec.gov 上找到），并支持他为确保美国公司向股东提供准确财务报告所做的努力。莱维特主席的工作可能非常困难，但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任务了。

我们的网站www.berkshirehathaway.com已成为了解我们公司信息的最重要来源。除非另有要求，我们将仅通过网站发布季度报告。当然，我们仍会像往常一样将年度报告邮寄给股东，年度报告中还包含一份接收 1999 年季度报告的申请表。

在编写报告时，查理和我遵循两条简单的原则：1）我们希望向你们提供所有如果我们角色互换，我们希望你们提供给我们的信息；2）我们希望这些信息能同时传达给每一个人。互联网使我们更容易实现第二个目标。

莱维特主席在他演讲的另一部分表达了对他所谓 “选择性披露” 的遗憾。他的评论一针见血。如今，许多公司明显偏袒华尔街分析师和机构投资者，他们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公平合理的范围。这种行为使绝大多数其他股东和普通投资者相对于前者处于不利地位。

在伯克希尔，即使是持有一股 B 股的最小股东，也会得到与大型机构投资者毫无差别的待遇。当然，我们也欢迎大型机构投资者成为我们的股东。实际上，通过收购通用再保险公司，许多机构投资者加入了我们。我们也希望这些新股东能发现，我们提供的股东手册和年度报告比其他公司公关部门提供的信息更有用、更具启发性。然而，如果股东或分析师想要公司的盈利预测，我们只能请他们直接参考我们公开的文件。

今年，我们计划分别在 5 月 14 日、8 月 13 日和 11 月 12 日在公司网站上发布季度报告。我们还计划在 2000 年 3 月 11 日星期六在网站上发布年度报告，并同时将其邮寄给所有股东。

我们还将立即在我们的网站上发布相关新闻。也就是说，你们无需依赖媒体消化后的二手新闻。你们可以在家中通过电脑轻松直接阅读原文内容。

尽管我的计算机技能相当差，但我仍很高兴向你们报告，我们的子公司，包括政府雇员保险公司、波仙珠宝店（Borsheims Jewelry）、喜诗糖果公司（See's Candies）和《布法罗新闻报》（the Buffalo News），现在都通过互联网开展了大量电子商务活动。我们也开始在网站上销售相关年金产品。这项业务主要由阿吉特・贾因（Ajit Jain）开展，在过去十年里，他为伯克希尔贡献了大量利润。每当查理和我休息时，阿吉特总是在思考如何增加伯克希尔的价值。

在 1998 年的股东指定捐赠计划中，约 97.5% 的已发行股份参与其中，捐赠总额为……

我们赋予每位经理一个简单的使命：经营你的业务，就好像：1）你拥有该业务 100% 的股份；2）这是你和你的家人在世界上拥有或将拥有的唯一资产；3）至少在一个世纪内你不能出售或合并它。作为一个推论，我们告诉他们，他们的任何决策都不应受到哪怕是轻微的会计因素的影响。我们希望我们的经理思考什么是重要的，而不是如何去计算它。

巴菲特还花了大量时间阐述会计和财务报告方面的问题。他抨击了那些故意操纵数据、欺骗投资者的管理层。他说：“丑闻不在于所做的事情是非法的，而在于它是合法的。” 他指出，当下的扭曲现象是 “重组费用”，这一会计分录当然可能是合理的，但却常常成为操纵收益的手段。

事实上，1998 年，一家单一的对冲基金 ——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高杠杆和大量涉及衍生品的业务活动，让美联储深感焦虑，以至于它匆忙策划了一项救助行动。在后来的国会听证会上，美联储官员承认，如果他们不进行干预，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一家普通公众并不知晓、仅雇佣几百名员工的公司）未结清的交易很可能会对美国市场的稳定构成严重威胁。

1998 年，我们收购了两家出色的公司，通用再保险公司和商务喷气机公司。通用再保险公司是一家世界级的再保险公司，商务喷气机公司是飞机 fractional - ownership（部分所有权）行业最大的运营商。我们非常高兴它们能加入伯克希尔大家庭。

我们在政府雇员保险公司的经历进一步证明了伯克希尔管理方式的有效性。政府雇员保险公司的经理托尼・尼斯利（Tony Nicely）工作非常出色。他建立了一支高素质的团队，在保持承保纪律的同时不断扩大公司的市场份额。我们将继续支持政府雇员保险公司的发展，帮助它取得更大的成功。

最后，我要感谢所有股东一直以来的支持和信任。我们将继续努力增加伯克希尔的价值，为股东提供更好的回报。

沃伦・E・巴菲特
董事会主席